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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一木一浮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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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飔沒動。

雪還在飄,洋洋灑灑。

“早些休息。”

“您也是。”

林森森松了口氣,等黎飔的馬車走遠了才關上門。

宜雙去燒熱水了,牧柯便跟在林森森身後。

“明天我們去拿衣裳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我們明天吃火鍋吧!下雪天不吃火鍋好浪費啊!”

“……火鍋?”

“……有的吧?應該叫什麽?古董鍋?古董羹?”

“屬下明日去買鍋。”

“嗯。你會糊燈籠麽,不會的話再買幾個燈籠掛院子裏吧。大門口兩只,院子裏各家門前來兩只,樹上也掛上紅燈籠。這樣看起來喜慶!牧柯,你覺得怎麽樣?”

“很亮。”

“那就這麽定了!你回去洗洗睡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說掛燈籠便掛燈籠,院子裏外掛的燈籠倒不算多,樹上卻纏了不少。樹上纏著的都是小紅燈籠,一根枝幹上少的兩只燈籠,多的有四五只燈籠。晚上牧柯將燈籠都點亮了,院子裏遽然亮堂溫暖起來。

樹底下鋪了一層厚厚的、白盈盈的雪,瑞雪映著嫣紅的燭光,光暈閑散嫵媚,竟比喜堂更撩人。

就著好看又浪漫的燈籠樹,林森森三人吃起了古董羹。

完美的一天。

臘月底,林森森的小院迎來了一位稀客。

彼時,她正在與宜雙抱團曬太陽。

到年底了,她卻反而沒什麽事情。家裏也就她和宜雙、牧柯三個人,年貨也不必準備多少,該準備也早準備好了,只能坐在門口曬太陽。

“林森森!”佟懿從大門進來,指揮身後的人給他把東西搬進來,得意的與屋子門口的人道:“看我給你帶了什麽!”

林森森不防備有人過來,且連門都不敲,豁然站起,“你來幹什麽?”

宜雙也跟著站起來。

牧柯站在門口猶如門神。

佟懿回過頭來看,林森森頭發都紮了起來,與男子束發無異,衣裳倒是小女生的衣裳,不過裹成了一只球!

他哈哈大笑,“你怎麽穿成了這樣!胖墩墩的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?”

“打聽來的!小爺我可聰明了!”

“喲,吃豆腐腦了?”

“什麽豆腐腦!小爺我本來就聰明過人!”佟懿揮揮手讓人都走開,自己開始拆箱子,道:“我給你帶了熏肉!這熏肉可好吃啦!吃飯的時候蒸一碗,特別下飯!還有羊腿、獐子、麅子、野豬!還有一些幹果,榛仁、杏仁和核桃、松子!喔,還有還有……”

一屋三人目瞪口呆,佟懿這是送東西麽,簡直就像是在搬家!

林森森打斷了他的洋洋自得,道:“這些東西我們都備好了,不用你送給我!”

佟懿不信:“你備在哪裏?我看看!”

“這不重要。”

“我這不是擔心你一個人過年冷冷清清的,又沒勁兒去準備這些東西麽。這些都是好東西!這羊腿、這獐子,都不好買的!”

“你妻子知道嗎?”

佟懿張張嘴,最後只能撇撇嘴,說:“我們是朋友,我給你送點年禮過來也沒什麽。”

林森森揮手攆人,毫不留情面:“回去吧回去吧,把你這些東西都帶走!我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呢,你覺得你一個有家室的過來合適麽?”

“回去就回去!”佟懿轉身就走,兩袖清風。

林森森瞪著他瀟灑離開的背影,這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!

宜雙看著堆得像小山的桌子,為難道:“小姐,這些東西怎麽辦?”

“留下就留下吧。我還沒吃過獐子肉呢!”林森森不想收是因為佟懿待她總叫她覺得他好像對自己有好感,但既然已經留下了,她也不想矯情,白拿白不拿!

這只是個小插曲。

林森森轉眼就忘了。

臘月二十八的時候,林犇犇也來了一趟。

林犇犇是一個人來的,也帶了不少東西。這回他沒再問林森森要不要回府,她出府的這麽些天,林有鶴一聲沒問,已不必再擾。兩個人說了會兒話,林犇犇便回去了。

除夕當日,林森森一早就擼起袖子忙活起來了。

三個人早上忙曬被子、洗衣服、準備午飯,午飯後忙晚飯和明天早上的早飯!還有對聯。

對聯是林森森自己動筆寫的,這大半年被黎飔迫著練字,倒是練出了一手好字來!雖不敵大書法家們,但寫幾副對聯是絕對沒問題的。

對聯寫好了,便是準備晚飯了。

晚上林森森主張吃餃子,是她老家的習慣。還有新年第一天早上吃湯圓,也得備一些湯圓做早飯。

餃子餡兒林森森準備了兩種,一種純豬肉餡兒的,一種是白菜肉丁餡兒的。她還準備了十八個銅板,藏在餃子餡兒裏。

揉面搟餃子皮的是牧柯,這是他在林森森這裏學會的技能,在被她罰著繡一天花之後。

捏了六十來個餃子後,三人轉戰湯圓。

湯圓往往是甜的,不過林森森念著小時候曾吃過的父親包的薺菜雞蛋餡兒的湯圓,便想再嘗一嘗。

她很久很久沒有吃過薺菜雞蛋餡兒的湯圓了。

湯圓備的倒是不多,畢竟早飯吃完不久便會吃午飯了。

三個人忙得風風火火,各個不亦樂乎。

宜雙年紀尚小,不過十五歲,但七八年就已被賣進林府中,做了好些年的丫鬟。平時不大機靈,一直都在最底層徘徊來徘徊去,不受寵也沒幾個朋友。可跟了林森森後,縱使自己笨手笨腳的,林森森也不曾嫌棄,甚至有時會親自動手。

她的小姐一點不像別人口中說的那樣無理取鬧、看輕奴婢,她的小姐很友善、很親切,有什麽好處了總會想著自己。吃到好吃的,看到好玩的,一樣也不會讓自己落下。

現在雖然離開了林府,但她們的日子過得更好了,自給自足,像是一個小家,溫暖、舒心。

牧柯也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主子。

他是一個暗衛,自小就被選進侍衛隊練武,十年如一日,見慣了生與死、見多了冷漠與無情。像他這樣的人很少現於人前,每一次現身都是一場生死拼搏,每一場生死拼搏都更讓他冷漠。

他見過很多主子,他自己的主子,別人的主子,卻沒有一個像林森森這樣的,每天笑瞇瞇的跟你嘮嗑,笑得真心實意,而不是笑裏藏刀。有時候她會損你兩句,但又無傷大雅,這種損話更像是朋友之間才有的。

牧柯能感覺的出來,林森森不是拿他當屬下,而是拿他當朋友。哪怕有一天,你要她為自己兩肋插刀,她都願意。

他貪戀這座小院的溫暖與愜意,他貪戀林森森對他的這份怡然與真情。

林森森比這兩個人都大,靈魂裏。

她沒經歷過什麽大事情,除了一朝穿越到了自己的小說裏。這說慘也慘,畢竟這裏只有她一個;但說幸運也幸運,畢竟不是誰都有這種機會穿書的。

餃子和湯圓都捏好了,被宜雙暫且收了起來。

新寫的對聯上的字跡也吹幹了,三個人最後一次清理自己的屋子。宜雙和了漿糊,林森森指揮著牧柯給貼上門。

在指揮到第五對楹聯時,林森森忍無可忍地咆哮:“我讓你左手低一點,低!一!點!一點啊!!!一點懂麽!你這是一點麽?!這是一寸吧!你聽聽我這個歌喉!就五對楹聯!我特麽都啞了!!”

她今天可算是見識了理發師是怎麽將“稍微修一點”變成了“一點你媽逼”了!純碎是智障貓餅!

“牧柯,你特麽明天給我繡花繡一天!”

牧柯手一抖,兩端對齊了。

林森森終於停下了咆哮,宜雙適時遞上茶給她潤喉。

天漸漸暗了。

月亮爬上枝頭。

牧柯像只猴子在樹上躥來躥去,又點亮了樹枝上纏著的所有燈籠。用林森森的話說,除了他沒人會飛那麽高。

院子裏亮起來,在還未徹底暗下來的天色下並不明顯。

又飄起了雪。

竟是瑞雪兆豐年!

林森森呵呵樂,讓宜雙溫酒、煮餃子。

外頭已經有人家放煙花了,咻的一聲串上天,砰的一聲炸開來,像一把巨大的雨傘,五顏六色、五彩斑斕。

林森森也備了煙花,過年嘛,沒煙花怎麽行。

她讓牧柯搬了兩個煙花筒放在院子裏,讓牧柯拿火折子去點火,煙花的引子迅速燃燒起來。未久,魆地一聲“咻”!兩個人仰頭看黑漆漆的天,眨眨眼,煙花炸了。

一朵繽紛的花瞬間出現,又漸漸消散,美得動人心魄。

宜雙從廚房裏出來,被林森森招到身邊。三個人傻乎乎地站在門口,就這麽仰頭看煙花一下又一下的飛上天炸開的樣子。

其實林森森很想來一個“蹦沙卡拉卡”,但是牧柯和宜雙都不嗨,她一個人嗨不起來。

兩個煙花筒沒放完,餃子就煮好了。

宜雙裝了三只盤子才都撈起來,林森森拿了三雙筷子,牧柯拿著三只碗。

三個人愉快的在煙花的陪伴下,吃起了晚飯。

然後,黎飔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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